窗
两扇木质的窗,像守望者的眼睛,挂在故园的土墙之上。
青黑的瓦,老屋的一字横眉。
风雨抚过,日月吻过。老屋,曾经年轻过。
从老屋出走,我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。
村庄注销了我的户籍,城市还没接纳我。
我的背影在窗的守望中踟蹰不前。
风烟糊住了窗子上的玻璃。它越来越像患上了白内障的眼。
里
窗里的世界一切依旧。
八仙桌、长条椅,土灶台、吊锅钩,煤油灯、老书桌,旧毛笔......老物件一应俱在,散发经久的历史光芒。
锄头、镰刀,背篓、竹筐,扁桶、斧锯......还在不遗余力地为我的身世作证明。
先人们的古训,端坐于中堂。它们肃穆的样子,如墙一般刚直。
我懵懂无知的童年,蜷缩于神龛之下。
窗
衰老的窗,最终如一张失声的口,喊不回夕阳剪影的飞鸟,却又不甘放弃。
就这样失神地张着,无望地张着......
稻场之上,野草枯槁,如几缕零散的胡须,耷拉着......
外
我知道背后有守望的眼睛看着我,我知道背后有人在喊我回家。然而,我却被一双无形的手拽着,从朝阳出发,趔趄出山门。
远离家园,我朝一座一座的水泥门窗膜拜,我向一把一把的真皮交椅作揖。
我很纠结。
既想守着窗内的宿命仰望传统,又想与窗外的命运之神戳力奋争。
直到夕阳西下,还未抵达。
城市还没接纳我,村庄已注销了我的户籍。水泥森林囚禁了我的肉身,而元神却还在故园的窗下徘徊。
我因此心神不定。